第十八周卫理宗“称义恩典”（Justifying Grace）

八、称义的目标与属灵果效（一）

在卫理宗神学中，称义并非救恩的终极目的，而是进入成圣、完全与荣耀的必要起点与关键关口。它既终结了人旧有的罪与定罪身份，又开启了新生命的属灵旅程。正如罗马书8:30所述：

“所召的人又称他们为义；所称为义的又叫他们得荣耀。”

称义必须放在完整的救恩图景中加以理解——它是承前启后的恩典节点，是圣灵持续工作的转捩点。

1. 与神和好：称义的直接目标

称义的最直接果效是人与神恢复和好关系。哥林多后书5:18-19指出：

“一切都是出于神；祂藉着基督使我们与祂和好。”

在卫斯理看来，称义不是单纯的法律赦免，而是父子关系的重建。信徒从神的仇敌变为神的儿女（约1:12），得以坦然无惧地来到天父面前（来4:16）。这不是冷冰冰的司法调解，而是被爱所包裹的属灵身份更新。

“称义是人与神和好的一刻，是罪人被接纳为神儿女的一刻。”
——卫斯理，《因信称义》

2. 重建神的形象：称义的属灵目标

卫理宗救恩论指出，神救赎人的最终目的，是恢复人原初按神形象被造的本质（创1:26）。罪的进入使这一形象破碎，而称义之后，这一形象的重建工程才正式开始。

歌罗西书3:10提到：“穿上了新人…正如造他主的形象。”

卫斯理强调，称义使信徒成为圣灵可以居住的圣殿，神的爱从此倾注人心（罗5:5）。这份爱不仅赦罪，也改变人的本质，使人越来越像基督（罗8:29）。他认为：

“神救赎我们灵魂的这大神恩，无非就是将神的形象重新刻印在我们心上。”

因此，称义不仅仅关乎法律地位的转移，更是属灵本性更新的启动点。

3. 进入神的国度：称义的末世目标

称义亦为将来进入神国度和荣耀预备道路。罗马书5:2宣告：

“我们又藉着祂，因信得进入现在所站的这恩典中，并且欢欢喜喜盼望神的荣耀。”

称义将人从定罪中释放出来，安置于恩典之中，为最终得荣耀、进入永恒国度铺设基础。卫斯理指出，称义所带来的不只是现在的平安，更是将来的荣耀确据。成圣是预备，荣耀是终点。

4. 成为恩典的见证者：称义的宣教目标

称义不仅关乎个人得救，也赋予信徒活出福音、传扬恩典的使命身份。

马太福音5:14：“你们是世上的光。”

卫斯理在《信心的果子》中指出：

“真正称义的信徒生命会照出神的光，使人归荣耀于父。”

教会作为“称义群体”，在世上活出神恩典的见证，不但反映神的荣耀，也吸引世人归向基督。

5. 成为爱人如己的门徒：称义的伦理目标

加拉太书5:6宣告：

“原来在基督耶稣里…惟独使人生发仁爱的信心才有功效。”

卫理宗强调，称义的信心若无爱人的行为，便是死信（雅2:26）。因此，称义的目的之一是将信徒塑造成“以爱为本”的门徒群体，活出主的命令——“爱人如己”。

6. 神得荣耀：称义的终极目标

罗马书11:36：

“因为万有都是本于祂、倚靠祂、归于祂。愿荣耀归给祂，直到永远。”

卫斯理指出：“每一个得称为义的灵魂，都是神荣耀恩典的见证。”称义之所以美，是因它显出神的慈爱、公义、信实与恩典，最终一切荣耀都归于救主上帝。

7. 属灵果效：平安与喜乐、盼望与能力

圣经罗马书5:1-5列举了称义所带来的实际果效：

（1）平安

• 与神相和带来客观的和解（罗5:1）；

• 良心得享宁静，摆脱被定罪的恐惧（罗8:1）；

• 信徒常以“如风浪止息”的平静见证称义恩典的真实。

（2）喜乐与荣耀的盼望

• 因被称为义，有把握将来必与基督同得荣耀（弗1:13-14）；

• 信徒在苦难中仍有“说不出来、满有荣光的大喜乐”（彼前1:8）；

• 这种盼望成了属灵坚韧的力量源泉。

八、称义的目标与属灵果效（二）

前文指出，称义不仅终结了人与神的敌对关系，更启动了恢复神形象的历程。下面我们继续探讨称义的内在目标、属灵更新的动力、教会的群体果效，以及它如何在信徒与教会的整体生命中持续开花结果。

8. 进入成圣旅程：称义的内在目标

称义不仅是神前身份的改变，更是信徒内在生命更新的起点。罗马书6:22指出：

“现今你们既从罪里得了释放，作了神的奴仆，就有成圣的果子。”

卫斯理说得明确：

“称义是门，成圣是路。”

若一个人称义后生命毫无圣洁追求、毫无行为果子，则其信心本身值得怀疑（雅2:20）。因此，称义恩典必然引导信徒踏上成圣之道，活出与“义人”身份相称的生命样式。

9. 圣灵的内住与更新：属灵能力的泉源

称义的同时，圣灵便内住在信徒心中，开启生命的革新。《提多书》3:5-6教导：

“祂救了我们…乃是照祂的怜悯，借着重生的洗和圣灵的更新。”

加拉太书3:2也表明，信徒“因信接受圣灵”。圣灵的工作不仅洁净罪污，更在称义者心中“厚厚浇灌神的爱”（罗5:5）：

• 唤醒对神的爱慕；

• 激发对弟兄的怜悯；

• 产生乐于行善的动力；

• 赐下节制、忍耐、温柔等属灵品格（加5:22-23）。

这革新是由内而外的改变：不是外在守律的压力，而是内心爱善、弃恶的渴望日增。这一切皆是称义恩典所引发的圣灵工作果效。

10. 社区果效：爱的团契与服事动力

称义不仅塑造个人生命，也更新信徒群体的共同体关系，形成恩典的团契。

（1）谦卑与接纳的团契文化

卫斯理运动的团体生活展示了称义群体的特质：

• 每人都承认自己是蒙恩的罪人；

• 因此以谦卑、感恩彼此相待；

• 小组中常有生命的坦承、代祷与扶持。

这种建立在“同蒙恩典”基础上的透明团契，摒弃了虚伪与自义，营造出医治性的属灵共同体。

（2）服事与宣教的动力

称义者深知自己白白得救，因此自然激发向世人传扬这恩典的渴望。卫斯理本人身体力行，宣称：

“世界就是我的教区。”

他与初代卫理宗信徒骑马布道、探访矿工、服事穷人、设立医院与学校，皆因一个信念：

“没有任何人，是神的恩典无法触及的。”

这种普世宣教与社会关怀的热忱，正是称义恩典“普及万民”的神学理念所结出的实际果子。

11. 圣礼与敬拜生活的更新

称义也更新了信徒对圣礼与敬拜生活的态度。卫理宗特别重视圣餐，将其视为：

“悔改者的饭桌，也是义人重新得力的筵席。”

每次领圣餐，信徒都回到十字架前，重新确认赦罪的恩典，并更新属灵力量。

因此，持续而敬虔地参与圣礼，是称义恩典的自然延伸。这不是仪式的功德，而是信心的操练，是在“蒙恩的地位”上不断得力、更新的恩典实践。

12. 目标与果效的统一

最终，卫理宗称义论展示出恩典目标与属灵果效高度一致的神学结构：

与神和好:

• 目标导向:      与神建立和好关系

• 属灵果效:      内心平安、属灵确据

重建神的形象:

• 目标导向:      恢复神的形象

• 属灵果效:      生命更新、圣洁果子

进入荣耀:

• 目标导向:      迈向荣耀与永生

• 属灵果效:      盼望喜乐、永生确据

教会合一:

• 目标导向:      促进教会合一

• 属灵果效:      爱的团契、接纳与扶持

宣教与服事:

• 目标导向:      投身宣教与服事

• 属灵果效:      热心行善、普世宣教

圣礼更新:

• 目标导向:      更新圣礼体验

• 属灵果效:      信心加添、恩典得力

神得荣耀:

• 目标导向:      彰显神的荣耀

• 属灵果效:      个体与群体生命皆成为恩典的见证

卫斯理强调：

“若有人自称因信称义，却没有平安喜乐、不爱慕圣洁、不关心他人灵魂，那么他很可能尚未真实明白称义的意义，或未真实经历圣灵的更新。”

因此，称义教义不是抽象概念，而是活泼的生命现实，其真实性必须体现在个人的改变、团体的更新、社会的见证与属灵的使命中。

九、卫理宗与加尔文宗在称义教义上的异同（一）

卫理宗（Methodism）与加尔文宗（Calvinism，即归正宗/改革宗）虽在称义教义上有高度共识，但因两者在整个救恩论架构上存在深层差异，遂在某些称义相关议题上也展现出不同的神学重心与解释取向。约翰·卫斯理（John Wesley）自认在“因信称义”的根本真理上与加尔文“毫厘不差”，但他属于阿民念（Arminian）传统，而加尔文宗则立基于加尔文主义体系，二者在预定、恩典、自由意志等方面的不同，也影响了他们对称义的理解与表达。

以下从几个关键维度，整理卫理宗与加尔文宗在称义教义上的主要异同：

一、共同点：因信称义，唯独基督功劳

（1）共同的宗教改革信仰遗产

两大传统都坚守宗教改革所确立的核心教义：

• 称义是神的恩典，完全基于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的救赎；

• 人的行为毫无功劳，只有凭借信心才能得以称义（罗3:20；林后5:21）；

• 基督的义归算（imputed      righteousness）给信徒，而非人自己有义；

• 坚决反对罗马天主教将圣礼与善工视为称义手段的神学立场。

加尔文在《基督教要义》中强调，称义是“神白白的接纳”，而卫斯理在其布道《因信称义》等文献中也几乎以相同术语表达：“称义是神因基督的缘故，白白赦免罪人，并称他们为义。”

（2）对称义本质的共识

• 称义是神的法律性宣告（forensic      declaration），不是人内在行为的变化；

• 称义是单单凭信心，不是信心加行为；

• 称义完全发生在基督里，人的信心不过是领受这恩典的器皿。

因此，在称义的根本性质与内容上，卫理宗与加尔文宗高度一致。这也正是卫斯理为何说自己在称义教义上“从未与加尔文有一丝一毫的分歧”的根本原因。

二、次序之别：信心与重生的先后关系

在称义教义与相关救恩过程的次序上，二者产生了视角差异，这是理解二者差异的关键切入点。

（1）加尔文宗：重生先于信心

加尔文宗主张：

• 由于人死在罪中，毫无属灵能力（全然败坏）；

• 所以神必须先使人重生，赋予悔改与信心的能力；

• 信心是重生的结果，称义则因信而来。

这逻辑顺序为：

重生 → 信心 → 称义

强调从神的角度看，整个得救过程皆属神主动的恩典主权，不可抗拒。

（2）卫理宗：信心先于重生

卫理宗则主张：

• 圣灵透过“预设恩典（prevenient      grace）”感动所有人；

• 人在此光照下可自由选择回应福音；

• 因此，人可先信主、悔改，然后在称义的同时蒙圣灵重生。

其救恩顺序为：

信心 → 称义 ⇌ 重生（几乎同时发生）

卫斯理强调，神尊重人的自由意志，不强制使人悔改，而是赐下足够的恩典，使人可以自由地选择相信。因此，称义前的信心被视为人的回应，虽非功劳，却是决定性的转折。

三、背后根源：恩典是否可抗拒

这两种次序安排，实质上反映了两者对恩典本质的不同理解：

• · 加尔文宗： 不可抗拒的恩典（Irresistible Grace）， 神必使蒙拣选者重生

• · 卫理宗： 可抗拒的恩典（Resistible Grace）， 人可拒绝预设恩典

加尔文宗强调救恩全由神主权决定，圣灵更新人心乃“必须且有效”；而卫理宗则强调神虽主动施恩，但人必须主动回应，否则恩典可能落空。

这种对“恩典与自由”的不同看法，也进一步影响对称义的理解重心：

• 加尔文宗从“神如何使人称义”出发，强调神的主动与恩典的决定性；

• 卫理宗则从“人如何经历称义”出发，强调人的悔改与信心回应。

虽然在经验层面上，称义与重生往往同步发生，但二者在解释这同步的因果次序时，出发点与神学语言不同。

四、称义的永续性与可能丧失

（1）加尔文宗：称义不可丧失

加尔文主义坚持“圣徒坚忍”（Perseverance of the Saints）教义，认为：

• 真正称义的人是神永恒拣选所赐；

• 神的恩典不可撤回；

• 圣灵必保守他们信心到底，不会彻底堕落或失去救恩。

称义在他们看来是永不废除的神圣宣告，建立在神主权与永恒旨意之上（罗8:30）。因此，若有人最终远离信仰，加尔文主义会解释说：此人起初并未真正称义，只是短暂认信或挂名基督徒。

（2）卫理宗：称义可能失落

卫理宗则坚持更具警戒性的立场：

• 称义虽真实、有效，但不是不可失落；

• 若信徒日后故意犯罪、持续悖逆而不悔改，的确有可能“从恩典中坠落”（加5:4）；

• 称义的维持，需持续信心与圣灵引导下的回应。

卫斯理引用希伯来书6:4-6、10:26等经文指出：

“信徒若弃绝所信，就不再被算为义，需重新悔改归向神。”

因此，卫斯理教导信徒要“儆醒祷告”、“常在基督里”，借“蒙恩之道”（Means of Grace）如祷告、读经、圣餐、团契持续保守信仰火热。

（3）神学分歧背后的牧养应用

• 加尔文宗偏重信心的客观确据，强调基督的义已完全遮盖信徒一生，带来深切的安慰与稳定。

• 卫理宗更注重信心的生命表现与持续回应，劝勉信徒保持谦卑、警醒、常常更新悔改。

奥特勒（Albert Outler）指出，这差异虽在逻辑上不同，但在实践上，两者都高度重视信徒的圣洁生活，只是神学解释路径不同而已。

五、称义后的成圣追求与成全的盼望

（1）成圣教义的倾向不同

加尔文宗认为：

• 成圣是称义之后的必要结果；

• 是圣灵带领信徒渐进变化的过程；

• 完全成圣仅在将来荣耀中才得实现（即“得荣耀”阶段）。

而卫理宗则强调：

• 成圣不只是渐进过程；

• 还可以有一个属灵突破的“完全成圣”（Entire      Sanctification）的历验；

• 信徒可以在今生达到“心灵洁净、充满爱”的属灵状态（虽非完全无误，但指故意犯罪的根源被拔除）。

这使得卫斯理在讲论称义时，常立刻接续强调：

“不要停留在称义，要追求圣洁的完全。”

加尔文宗更倾向于持续感恩基督称义的功劳，不特别鼓励或追求今生可达完全。

（2）两者视角的张力与互补

• 加尔文宗强调基督的完工与充足，避免信徒自我依靠；

• 卫理宗则强调称义是进入成圣的起点，呼吁信徒回应恩典、活出圣洁。

因此：

• 加尔文宗可能被卫理宗批评为“只讲地位义、忽略实际义”；

• 而卫理宗可能被加尔文宗质疑为“削弱了称义的终极性、加重了人对成圣的责任负担”。

但奥特勒指出，这并非本质冲突，而是神学重点之分：

“卫斯理不是贬低称义，而是热情地推动称义走向神最终救赎目标——人的全然圣洁。”

六、预定论与普救性的神学视野差异

虽然预定论不直接构成称义教义的一部分，却深刻影响了两派称义观的背景设定与神学情境。

（1）加尔文宗：有限救赎与不可抗拒恩典

加尔文主义坚信：

• 神在创世前已拣选一部分人称义得救；

• 基督的代赎仅为选民而死（“有限救赎”）；

• 圣灵的呼召对蒙拣选者具有不可抗拒的果效；

• 其余人则因未蒙拣选，任凭其沉沦。

在此逻辑下，称义恩典专属“神的选民”，不及于所有人。

（2）卫理宗：普世救恩与可回应恩典

卫理宗主张：

• 神愿万人得救（提前2:4）；

• 基督为全人类舍命（约一2:2）；

• 预设恩典普照所有人，使人有能力回应福音；

• 称义不因神任意拣选，乃在于人是否信心回应。

这种普救性（universal atonement）立场强调：

“没有人是神的恩典不能触及的。”

因此，称义的对象不是预定选民，而是所有愿意凭信而接受基督救赎之人。

在理解称义恩典的普遍性与效力问题上，卫理宗与加尔文宗的差异进一步体现在其神学视野的开放性与救恩使命的动机上。

七、称义恩典的普世性与救恩动员

（1）普世救恩与传福音的动力

对卫理宗而言，称义恩典是普世而开放的恩典：

• 并非神为选民预留的特权；

• 而是向所有人敞开的礼物；

• 任何人若悔改信靠基督，皆可因信称义（罗10:13）。

卫斯理因此大力宣讲：“神愿万人得救，不愿一人沉沦。”正是这种信念，驱动卫理宗在18世纪兴起强烈的布道与宣教热忱，无论对象是工人、农民、囚犯，还是非洲奴隶、印第安人、亚洲村民，皆视为可称义得救的灵魂。

与此相比，加尔文宗虽然同样致力于宣讲福音，却在神学基础上相信：

• 福音呼召会临到万人；

• 但只有被神预定拣选之人会真正回应；

• 称义之恩虽普遍宣讲，但仅在选民身上有效果。

这不同的神学假设，导致两者在牧养语气和宣教热情上的微妙差异：

• · 加尔文宗： 不知谁是选民，但传福音是神命令；神会使选民回应 谦卑顺服神的主权

• · 卫理宗： 每一个人都有得救可能，应竭力劝勉，火热劝人信主，怀抱盼望

（2）神学语言的异同

• 加尔文宗说恩典是“有效恩典”，在被拣选者中不可抗拒地发生果效；

• 卫理宗说恩典是“普遍恩典”，向万人显明，可受可拒；

• 前者将拒绝归因于人本性的不愿；

• 后者则强调人的自由抗拒。

虽然两派都主张“称义唯独因恩”，但其恩典神学的语境与逻辑模型不同，影响了称义之后对他人灵魂得救的态度与动员方向：

• 卫理宗称义者更容易想：“别人也能得着这恩典，我要努力呼唤他们”；

• 加尔文宗称义者则常怀感恩地思想：“神何等怜悯我这个不配的罪人”。

两种反应都诚实地反映了称义恩典的荣耀——只是一个侧重外展，一个侧重内省。

八、神学整合与当代互补视野

尽管二者在若干方面持有不同的神学立场，但在称义教义的核心内容上，卫理宗与加尔文宗高度一致，并在当代神学界逐渐展现出互补、对话、融合的可能性。

（1）共识基础 （教义核心 ）

称义根基

• · 卫理宗: 基督的代赎功劳

• · 加尔文宗: 一致

称义凭据

• · 卫理宗: 唯独信心

• · 加尔文宗: 一致

行为角色

• · 卫理宗: 善行是结果非原因

• · 加尔文宗: 一致

称义本质

• · 卫理宗: 神的宣告

• · 加尔文宗: 一致

两派都坚决反对天主教“恩典+行为+圣礼”模式的称义观，坚守宗教改革“因信称义”的纯正福音。

（2）差异与互补

• 卫理宗强调人的责任与持续回应，以防信徒懈怠、误入放纵恩典之误；

• 加尔文宗强调神的保守与完全成就，以建立信徒对救恩安稳的确据。

这种差异，在属灵操练与牧养风格上形成互补——前者鼓励敬虔追求圣洁，后者扶持软弱之人依靠神的信实。

当代学者指出，两者可在以下方面形成整合共识：

• 真正称义者不会轻易失落，但必须儆醒回应恩典；

• 所有善行皆属圣灵所成，不足赚取称义，但缺乏善行则表明信仰失真；

• 称义既是神主动的白白恩典，也是信徒持续回应、活出圣洁之始点。

九、卫斯理的神学融合精神

约翰·卫斯理本人就展现出一种神学融合的气质：

“我愿意持守宗教改革因信称义的核心教义，又不舍天主教那种追求圣洁与爱德的热情。”

因此，学者阿尔伯特·奥特勒（Albert Outler）称卫斯理为：

“在福音派架构中的普世心怀”（a Catholic Spirit in an Evangelical Frame）

“a Catholic Spirit in an Evangelical Frame” 的意义结构：“Evangelical Frame” 是“福音派架构”，即强调个人得救、圣经权威、传福音。在此框架内，保持“Catholic Spirit”意即：虽然坚守基要福音真理，却具有开放胸怀，与不同传统中的基督徒相爱同行。

“Catholic” 的原义来自希腊文 katholikos，意思是“普遍的”、“整体的”。早在“天主教会”（Roman Catholic Church）作为宗派定义之前，早期教会用这个词形容基督信仰的普世性。卫斯理在1749年的讲道《一个有普世心怀的人》（Sermon 39: Catholic Spirit） 中专门阐述了这个概念。卫斯理不是在讲“宗派合一”，而是在讲“一种可以与不同信仰传统的基督徒同行的心态”。他写道：“我不要求你与我一样想，我只问你是否以我一样地爱神并爱人。”（"Is thy heart right, as my heart is with thy heart?... If it be, give me thy hand."）

卫斯理所谓的“Catholic Spirit”指的不是教义上的模糊，而是在坚持自己信念的同时，能欣赏、尊重其他真诚信主之人的差异。他强调心灵的合一高于神学的一致，这是一种带着坚定信仰却不固执己见的“福音性宽容”（Evangelical Charity）。

卫斯理在称义神学中维持宗教改革“唯独信心”的核心立场，同时从教父传统中汲取“以爱为成全律法”的属灵视野，将称义理解为神赦罪与接纳的宣告，也作为圣灵引领信徒进入爱中成全律法的门径。信心成义，爱心成全，成为他神学融合的标志。

卫斯理神学并非简单地在宗教改革“因信称义”与传统教父的“爱心德行”之间折中，而是在坚守称义完全出于信心的基础上，强调信心必然结出爱心的果子，使称义不仅标志信仰的起点，更引领信徒活出以爱为中心、效法基督的圣洁生命。

小结

卫理宗与加尔文宗在称义教义上虽有次序、持续性、成圣期望与救恩普遍性上的不同，但其在核心内容上的认信是一致的。两派在历史上虽曾辩论激烈，但当代福音派教会的合作、对话和神学反思，正在促进一种更加平衡与成熟的称义观：既尊崇神恩的主权，也不忽略人的信心回应与圣洁责任。

正如卫斯理所示范的，真正成熟的称义观应当能回应人灵魂深处的需要：既安慰其罪得赦免的确据，又呼召其生命更新走向圣洁。这种“教义与经验”、“信心与行为”、“恩典与责任”兼顾的整合，也正是卫理宗神学的独特贡献。

下一周我们将继续学习有关卫理宗称义恩典的 “圣灵在称义中的工作”，以及“称义恩典的当代启示” 等主题，期望届时与大家继续研讨！

反思问题

我是否明白称义的目的不仅是罪得赦免，更是进入成圣、恢复神形象与荣耀盼望的起点？

• 称义不仅解决过去的罪，也启动未来生命的重建与荣耀计划。你是否愿意与神同行，持续在祂里面成长与更新？

我在称义之后是否经历了圣灵在我生命中内住与更新的果效？

• 圣灵的工作不仅带来确据，也带来真实的改变：爱神、弃恶、结出属灵果子。你的生命是否显出这些更新的迹象？

面对不同宗派在称义上的理解（如加尔文宗与卫理宗的差异），我是否能在持守真理的同时，存着普世心怀彼此相爱同行？

• 卫斯理教导我们既要忠于“因信称义”的真理，也要尊重别人的属灵经验，存着合一的心彼此扶持。你是否愿意活出这样的“福音性宽容”？

结束祷告

天父，我们感谢祢白白的恩典，使我们因信称义，与祢和好，得着新生命的起点。求祢让我们不止步于赦罪的安慰，而是走进圣灵持续更新的旅程，恢复祢起初创造我们的形象，结出爱与圣洁的果子。愿祢赐我们平安、确据与盼望的力量，也赐下普世的心怀，使我们在不同传统中彼此尊重、合一同行，将荣耀归给祢。奉主耶稣基督的圣名祷告，阿们！